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提到墨西哥,人们总会想到沙漠上的仙人掌、辛辣的龙舌兰、风味独特的墨西哥卷饼和老墨逗趣的口音。但是近几年来,全世界都能看到墨西哥正在逐渐陷入「毒品战争」的泥潭中,猖狂的贩毒集团武装分子不仅公然与墨西哥军警对抗,甚至掌握了重型武器,双方的交火不断见诸报端。
11月30日,墨西哥北部一起警察与贩毒集团交火事件现场,建筑物表面布满弹孔。
来自墨西哥城的艺术家 Pedro Reyes 可谓是处在这个罪恶漩涡的正中央。10月17日,墨西哥大毒枭古斯曼的儿子奥维迪奥·古斯曼被捕后,数百名武装分子在库利亚坎市的街头肆意开枪并炸毁多辆汽车,最终与赶来的安全部队爆发了激烈的枪战。2008年,Reyes从库里亚坎地区收集了1527杆枪支,这些曾为毒贩服务的枪支成为了他创立的艺术项目「Palas por Pistolas」的一部分。
艺术家 Pedro Reyes
10月17日,枪战现场的汽车被焚毁后冒出了黑烟,四处一片萧索,库利亚坎街头仿佛成为了战场。
「Palas por Pistolas」 在西班牙语中的意思是「从枪支到铁锹」,Reyes 将收集到的枪支熔融、重铸,制成了一批铁锹,希望能够用于种植树木。自从这个项目启动以来,包括温哥华美术馆、旧金山艺术学院在内的许多公立学校和艺术学校都收到了Reyes制作的铁锹。
最终,这些铁锹在全世界种下了1527棵树,而那些自愿放弃持有武器,并将武器交由政府进行集中熔融、销毁的人们,Reyes则会给他们提供优惠券,用于购买电器和生活必需品。
这些曾经是武器的金属被重新锻造成工具后,在世界各地种下了绿色的新希望。
Pedro Reyes通过2012年的作品「Disarm」(缴械),以另外一种形式表达了对武器的深恶痛绝。Reyes通过与墨西哥军队合作,获得了从毒贩手中缴获的大约6700件武器,这些武器包括步枪、手枪和霰弹枪等,原本计划按照大规模销毁武器的惯例作填埋处理。
Reyes和墨西哥城的音乐工作室Cocolab合作,将其作为原材料,与音乐家一同创作了50件乐器,参与到制止墨西哥正日渐多发的枪支暴力的呼吁中去。
在几个月的时间里,这些武器枪支被切割、焊接、重铸,成为各种弦乐器、管乐器和打击乐器,包括长笛、架子鼓、竖琴、三弦琴等。每一件乐器不仅能够正常演奏,还可以通过Reyes和艺术家们制造的一套电脑控制的演奏系统,通过编程自动播放音乐。
与「Palas por Pistolas」项目中的作品不同,「Disarm」中展示的这些乐器,都多多少少保持着武器原有的外观,我们可以轻易地从艺术品中辨别出弹匣、枪管、钢盔、弹药箱,甚至可以看到完整的枪支。
「这很难说得清楚,但这些武器从枪支到乐器的转变并不只是物理上的。考虑到这些武器曾经夺走了许多生命,它们被改造成乐器之后奏响的音乐,仿佛是那些丧生者的镇魂曲,也仿佛驱散了作为武器时创造的罪恶。」Reyes 认为,这一系列艺术作品的意义不光是物理的转变,背后还有深远的象征意义。
来自哥伦比亚的女艺术家 Doris Salcedo,也通过重铸曾用于暴力的枪支,表现绵延数十年的哥伦比亚内战所带来的悲恸。「Fragmentos」(碎片)是一件由37吨武器制成的装置作品,目前铺设在波哥大博物馆作为地板使用。这些武器由哥伦比亚革命武装力量上缴,烧熔销毁后交由1.5万名在内战中遭受性侵的妇女敲打完成作品。Doris Salcedo 表示:「人们踏着地板参观博物馆,象征着哥伦比亚人踏着这段历史向前迈进。」
波哥大博物馆官网首页展示的「Fragmentos」(碎片)
「Fragmentos」(碎片), 2019
「Fragmentos」(碎片), 2019
「Fragmentos」所表达的意义不仅在于将武器转变为地板的结果,也体现在转变的过程中。Salcedo说,这些参与到作品中的妇女们意识到,这些来自枪支的金属在自己的手中被捶打、再造,令其意义产生了改变,而自己正在创造艺术和历史,并对此颇为感动。
Doris Salcedo 与哥伦比亚政府军士兵查看收缴的枪支
「Fragmentos」(碎片)安装过程中的照片
「Fragmentos」(碎片)安装过程中的照片
Salcedo的创作素材并不局限于武器。2002年,为了唤醒人们对1985波哥大最高法院大楼被暴力侵占事件的记忆,她让280张木椅沿着波哥大最高法院新址从楼顶垂下,历时53小时,完成了她的作品「Noviembre 6 y 7」(11月6日和7日)——而53小时正是1985年最高法院被围困的时间。
「Noviembre 6 y 7」(11月6日和7日),2002,椅子刚开始从楼顶降下
「Noviembre 6 y 7」(11月6日和7日),2002,完成过程中
「Noviembre 6 y 7」(11月6日和7日),2002,完成过程中
「Noviembre 6 y 7」(11月6日和7日),2002,接近完成时的状态
2014年的作品「Disremembered」(遗忘)使用了编制的生丝和近12000根缝纫针制成,纪念在人情淡漠的时局下默默死去而无法被哀悼的人们。
「Disremembered」(遗忘),2014
「Disremembered」(遗忘)(局部),2014
「游击队希望用枪支延续战士的神话,但作为一名女雕塑家,我要做的就是建造一座纪念碑。」Doris Salcedo这样评价自己的创作,正是有了这些艺术家对战争和暴力的反思,人们内心对和平的渴望才能够不断被唤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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