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喜欢看古装剧, 总是对十里红妆心生向往,大街小巷一望无边的红,就是一个女儿的一生。
在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,已经很难见到花轿,杠箱,果桶这些红妆木器了,这些古老的故事,或许只能隐约在影视剧中窥见一二。
在浙江宁海大佳何镇,一个不起眼的地方,有一座十里红妆博物馆,收藏着关于十里红妆的浪漫记忆。
30年的时间,馆长何晓道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各种寄来的牌匾、床头、房檐、木窗、木盒等等,几乎涵盖了江南生活需要的全部家当。
“我们每一件东西到了,都会细细清洗,洗出来就很漂亮了。”每一件物件清洗过后,若是有破损的地方,就会交给馆里唯一的木匠处理。
木匠何跃军是一个聋哑人,对声音失去触觉的他,却是红妆木作文物修复的专家。木头细密却温润的触感,从指尖汇向心尖。他和何晓道两人,一个收,一个修,就这样日复一日地修复着红妆家具。
先前在网络传播度极高“待我长发及腰”就是出自何晓道创作的《十里红妆女儿梦》。全文为:“待我长发及腰,少年娶我可好。待你青丝绾正,铺十里红妆可愿。却怕长发及腰,少年倾心他人。待你青丝绾正,笑看君怀她笑颜。”
除了一顶花轿,十里红妆囊括了衣、食、住、行、婚、丧、绫、罗、农、工,10个方面的各种生产生活资料。在婚嫁时,这套家当倾出,木头都被染成了红色,代表着吉祥喜庆。大户人家的嫁妆队,放眼望去,蜿蜒浩荡,成为了十里红妆。
这些木作全用朱砂金漆,黄金装饰,是民间家具中的极品。虽然不像皇宫里面的那些青铜礼器一般雍容华贵,却跟人更亲近些。不惜重金打造的十里红妆,体现了家族的地位,以及父母对女儿的厚爱。
这些乡土木作,出自不同的匠门和地域,时间跨度大,木工师傅在修复文物之前,需要对不同且复杂木作进行解构,他们反对“修旧如旧”,只用最本初的方式补接,保留修复的痕迹。
自然赐予我们木头,而人们用自己的情感和技艺把他们做成木作,从古早时期木质的捕猎工具,到后来的房屋,家具和生活用品,木头一直在我们的生活中缓慢流淌着。
河北邯郸的沙窝村,是中国民间手工木旋文化的发祥地之一。
沙窝木碗的套旋技艺堪称一绝,手艺好的师傅,一截圆木可以套出五个同样尺寸的碗。按照一摞碗的形状,掏空间隙,木头可以被最大程度地利用。
沙窝木碗在清末名誉鼎盛,马车到村里来收购,村民农忙之余都在家旋木碗,木制品除了木碗,还有擀面杖,画轴,笔筒,面舀子等等,有很长一段时间,沙窝村旋制的日用品远销全国,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,匠人们也纷纷改行了。
40岁的李学民,和妻子在天津的一个建筑工地做零活儿,为了恢复沙窝木碗的名声,他每个假期都会回村,跟着87岁的程金庆学习木旋技艺。
木匠离不了铁匠,旋木碗最重要的工具就是刀具,这是一种特殊的,由钢和铁融合的刀具,外面找不到,必须要找懂行的老铁匠定制。木碗消失的时间,打这种刀的铁匠也几乎绝迹,李学民只能让老铁匠按照旧刀具的样式仿造,这种挖刀看上去不像刀,倒像是勺子,薄如纸的好钢贴到铁上面,经过锻造卷成圆弧,专门用来旋碗槽。
制作木碗时,脚蹬踏棍,皮带带动主轴,使卡头上的木料旋转,匠人的双脚用来控制车床下部的轮轴,左手握刀柄,用来控制刀具的角度和方向,右手握刀尾加以配合,挖刀挖空木碗,圆斫刀走碗的弧度,尖刀旋掉底部和木料的连接处,已经成形的木碗倒扣过来,再卡进木槽中,用挖刀沿底部最尖处旋制碗底,这样,一个完整手工制作的木碗就完成了。
2017年,李学民带着一套古老车床,去了美国洛杉矶,参加全球木旋年会,沙窝木旋终于被世界知晓。
关于木头,关于技艺,这样细碎而温暖的故事一直存在于历史的缝隙之中,上文书写的两个故事,来自于央视的记录片《中国手作·木作》的第二集,器物因着人有了热度,人也因器物存着感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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