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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什么好东西呢?不卖关子:砚台。
舞文弄墨,是古代文人毕生追求,因此笔、墨、纸、砚成为日常书写、绘画必不可缺的用具。
笔墨纸直到我们现在还在使用,而砚其实渐渐淡出视线了——很正常嘛,都用中性笔了,谁需要那劳什子。就算是书法爱好者,买一小瓶墨汁也就是了。
砚台表示不服,遥想当年,谁还不是个万众瞩目的掌中宝呢!
砚台的轶事,随便写就是一出“石头记”:
历史上最有名的故事,宋太祖灭南唐时,李煜被押送至汴京候审,没忘带上宝贝。坐着囚车,怀里神神秘秘的揣着个包裹,捂了一层又一层。押送的军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,到了汴京面见太祖,李煜羞答答的打开一看,一块砚,一块墨。
这个故事真假难考证,大多的用意是笑李后主荒唐,国破家亡无所谓,一个破石头得带上。但从另一个角度看,李煜跟百年后上演了类似故事的宋徽宗一样,治国不行,搞艺术没话说,他当宝贝的东西,十有八九是真宝贝。
这个故事也能一定程度上说明,砚台的价值之高。
砚在古代文人的宠爱名单里,不说c位了,一线流量是没跑的。
砚台跟其他三宝不太一样的是,除了实用功能,还是个艺术品。
清 云纹白石砚
清 乾隆松花石龙凤双鹅砚
唐代以来,砚石品种众多。质地、纹理各异,再经名匠巧手雕饰后,华丽丽变身,不只是由实用功能,而是集天工、巧思于一身、变成可供欣赏把玩的对象。
其中“四大名砚”的端、歙、洮河、红丝,炙手可热,价值连城。
清乾隆 铜胎画珐琅砚盒及松花石砚
比如其中李煜最爱的歙砚,在唐代人发现它以前,就已经有10亿年的历史了。
从岩石的类别上来看,歙砚由海水中的沉积物积累成为水成岩,发生变质反应,最终凝结成为一种特殊黏板岩。这种石头的特点是,不吸水,硬度比较高,密度高,非常细腻。
用来做砚的话,“涩不留笔,滑不拒墨”。研磨三圈可发墨,墨色呈现出五种层次,焦、浓、重、淡、清,漂亮至极。
五代 辟雍砚
首先是好用,然后再是好美,唐代以来的文人将自己的美学注入其中。砚台的结实耐用,外表的朴素与温润,与当时文人追求的外表沉静、隐逸,而内在坚定的德性合二为一,此时,砚台不仅仅是一个器物了,而是代表着文人的处世德行。
内涵与颜值巨佳的砚台,到了在收藏、鉴赏风气极盛的北宋,著名文人蔡襄、苏轼、黄庭坚、米芾等人纷纷沦陷,变成砚台的迷妹,一生热衷于访砚、藏砚、赏砚与刻砚等活动。跟现在追星似的,刷超话、做数据、买周边、买同款,安排的明明白白。
(传)李公麟《西园雅集》,局部
宋 荷茎足蝉形歙砚
可以说,在那个时候,文人对砚台是没有抵抗能力的,看见就想要,买了还想买。
(传)宋苏轼,端石从星砚,台北故宫博物院藏。砚背雕60多根细长石柱,柱端各有石眼,仿佛天上繁星,右侧壁阴刻行书苏轼题“王定国砚铭”一首
(传)宋米芾,凤字紫金石砚,北京首都博物馆藏。
如果不太理解,可以用女生买包包做比,你看,什么水桶包、枕头包、波士顿包、邮差包,单肩的双肩的斜挎的,应有尽有。虽说也就一个功能:装东西,但买包跟集邮似的,上瘾,永远也买不完。
砚台也是一样,按材质分:铜的、木的、漆的、瓷的应有尽有。然后买了砚台还不够,还得买个砚盒吧,楠木柚木紫檀,各种名家手作再来一波,就跟现在不止挑口红了,还得配合3000块的口红套一样。砚台如此多娇,引千古文人尽折腰。
木砚,清代,天津博物馆藏
五彩长方形瓷暖砚,清康熙,长14cm,宽9cm,厚6cm。
明 铜仿汉未央宫瓦砚
清晚期 吴隐旧藏卢葵生制嵌宝梅花漆砂砚
扛不住啊,买他!
民国有个买砚台最凶的,叫徐世章,是民国总统徐世昌的弟弟。多凶呢?他差不多收集了1000多方。而现在比较大型的博物馆,上海博物馆、台北故宫这样的博物馆,也就只有大约400方而已。
徐世章
据此人撰写的《藏砚手记》来看,最高19一年花了12116元!那可是民国耶,100块算是一个普通工人一整年的收入了。
徐世章家世雄厚,却也并非花钱大手大脚之人,平时连车都不舍得坐,买起砚台来豪放不羁:“只要是精品,不管多少钱,统统往我家送。”
明 十八罗汉洮河石砚
值得敬佩的是,徐世章晚年病重,对子女说:“我毕生精力致力于收藏文物,几十年呕心沥血,终于将它们由分散变为集中。如果传给你们,势必又由集中变为分散。”
徐世章细心的将砚台做成拓片 图为清黄任铭墨雨端砚及其拓片
明顾从义摹刻石鼓文石砚及其拓片
考虑再三,他决定捐献给国家,1954年7月,天津文化事业管理局组成接收小组,三次从徐家接受捐献文物3000件、图书4000多册。其中就有他最珍视的964方砚台。天津博物馆还特为此开辟了中国唯一一个古砚陈列专室。
2017年,西泠春季拍卖会“文房清玩·历代名砚及古墨专场”在浙江举槌。其中,一方砚台以350万元起拍,终以770万元落槌,885.5万元(含佣金)成交。
砚台的价值,其实从未被忽视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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